卷七百五十 ◎工艺部七
○数
《说文》曰:筭,长六寸,计历数者也。从弄竹,言常弄乃不误也。
《易》曰:大衍之数五十,(大合天地之数,凡五十有五,言五十者举成数。)天数二十有五,地数三十。凡天地之数五十有五,此所以成变化而行鬼神也。
《周礼》曰:保氏养国子以道,乃教之六艺,六曰九数。(郑司农曰:九数,方田粟米差分少广,商工均输方呈赢不足旁要,今有重差夕桀勾股也。)
《汉书·律历志》曰:数者,一十百千万也。所以算数事物,慎性命之理也。
又曰:武帝时,桑弘羊以计算幸,以心计,年十三为侍中。
又曰:宣帝时,大司农丞耿寿昌以善算为算工,得幸於上。
又曰:计商善为筭,著《五行论算术》二十六卷。
又曰:张苍明习天下图书计籍,又善算律历。故令苍以列侯居相府,领主郡国上计者。
《吴志》曰:顾谭每省簿书,未尝下算,徒屈指心计,尽发疑谬,下吏以此服之。
又曰:赵达,河南人也。治九宫一算之术,究其微旨,是以能应机立成,对问若神。使人取小豆数升,播(播,布也。)之席上,立言其数,验覆果信。尝过知故,知故为之具食。食毕,谓曰:"仓卒乏酒,又无嘉肴,无以叙意,如何?"达因取盘中只箸,再三纵横之,乃言:"卿东壁下有美酒一斛,又有鹿肉三斤,何以辞无?"主人笑曰:"以卿善射,欲以相试耳。"遂出酒酣饮。又有书简,上作千万数,着空仓中,封之,令达算之。达云:"但有名无实。"其精微若是。达宝惜其术,自阚泽、殷礼,皆名儒善士,屈节就学,秘而不告也。太史丞公孙滕,师事之累年,赍酒拜跪而请,达曰:"吾先人得此,欲图为帝王师。至仕来三世,不过太史郎,诚不欲复传之!且此术微妙,头乘尾除,一算之法,父子不相语。"初,孙权行师征伐,每令达有所推步,皆如其言。问其法,终不言,由此见非。达常笑谓诸星气风术者,曰:"当回算帷幕,不出户牖,以知天道;而反昼夜暴露,以望氛祥,不亦难乎!"无间,引算自投,乃叹曰:"吾算尽,某年月日其终矣。"达妻数见达效,闻而哭泣。达欲弭妻意,乃更算,言:"向者谬误耳,尚未也。"后如期死。权闻达有书,求之不得,录问其女,乃发达棺,一无所得,法遂绝焉。
王隐《晋书》曰:王戎为司徒,好治生,公妪二人,常以象牙筹昼夜算计家财。
《唐书》曰:僧一行,姓张氏,公谨之孙也。初,求访师资,以穷大衍,至天台山国清寺,见一院,古松十数,门有流水。一行立於门屏间,闻院僧於庭布算声,而谓其徒曰:"今日当有弟子,自远求吾算法,已合到门,岂无人导达也?"即除一算,又谓曰:"门前水当却西流,弟子亦至。"一行承其言而趋入,稽首请法,尽授其术焉,而门前水果却西流。
《西京杂记》曰:定安嵩真,明算术,成帝时人也。真常以算自克其寿七十三,真曰:"绥和元年正月二十五日晡时死矣。"书壁以志之。至二十四日晡时死,妻曰:"真算时,见长下一算。欲以告之,虑脱,故不告之,今校一日也。"
又曰:曹元理善算术,成帝时人也。常从友人陈广汉,广汉曰:"吾有二囷米,忘其石数,子为吾算之。"元理以食箸十馀转,曰:"东囷七百四十九石六斗七合,西囷六百九十七石八升。"遂署囷门。后出米,西囷六百九十七石九升,中有一鼠,大可一升;东囷无差。元理后岁复过,广汉以米数告之,元理以手击床曰:"遂不知鼠之殊米,不如剥面皮矣!"广汉为之取酒脯数斤,元理复算曰:"千牛产二百犊,万鸡将产五百雏。"羊豕鹅鸭皆道其数,果蓏(卢果切。)肴蔌悉知其所。乃曰:"如此赀业之广,何供具之薄?"广汉惭曰:"有仓卒宾,无仓卒主人。"元理曰:"俎上蒸豚一头,厨中荔枝一盘,皆可以为设。"广汉再拜谢罪,入取之,尽日为欢。其术后传南季,南季传项滔,滔传子陆。皆得其分数,而失其玄妙焉。
《老子》曰:善计者不用筹策。
《尹文子》曰:凡数,十百千万亿,亿万千百十,皆起於一,推至亿亿,无差矣。
《山海经》曰:帝令竖亥,步自东极,至於西极,五亿千选(选,万也。)九千八百八十步。竖亥右手把算,左手指青丘曰:"五亿十万九千八百。"(天地东西二亿三万三千里,南北二亿一千五百里,天地相去一亿五万里也。)
《博物志》曰:南郡宜城王子山,到泰山从鲍子真学算。
《异苑》曰:晋安平有越王馀算菜,长尺许,白者似骨,黑者似角,云越王行海,作算有馀,弃之於水生焉。
《风俗通》曰:十十谓之百,十百谓之千,十千谓之万,十万谓之亿,十亿谓之兆,十兆谓之经,十经谓之垓,十垓谓之补,十补谓之选,十选谓之载,十载谓之极。有物者,有事者,纪於此矣。过此往者,则其数可纪,其名未之或闻也。夫数:一为特、侯、奇、只,二为再、两、偶、双、三为参,四为乘。
《贾谊书》曰:数度之道,以六为法。数度之始,始於微细。有形之物,莫细於毫。是故立一毫以为度,十毫为发,十发为釐,十厘为分,十分为寸,十寸为尺,备於六,故先王以为天下用也。
《周髀》曰:周公问於殷高曰:"寡人闻子大夫善数。"(数,算也。)
《语林》曰:郑玄,在马融门下,三年不得见,令高足弟子传授而已。融算尝浑天合,召玄令算,一转便决,众咸骇服。
谢察《微算经》曰:《易》称"太极是生两仪",盖数之先也。自隶首作术,容成造历,显算斯兴故也。
《一位算法》曰:万万穰为载,数之极矣。或问之曰:"何以数之为载?"按孙子《算经》云:"古者积钱,上至於天,天不能容;下至於地,地不能载。天不能盖,地不能载,故名曰载。"
又曰:按司马迁《史记》云:"自秦孝公时,商鞅献三术。内一,开道阡陌,以五尺为步,二百四十步为亩。"
又曰:按千乘之图、周之制度、司马法,六尺为步,步百为亩,是古之制也。
《发象算经》曰:问云:"度之起,起於何?"答曰:"度之起,起於忽。忽是神虫口中吐丝名也。十忽为一丝,十丝为一毫。"
《算经》曰:量之起,起於何?答曰:"量之起,起粟。粟是阴阳而生,从六甲而出。故六粟为一圭,十圭为一抄。"
《算经》曰:秤之起,起於何?答曰:"秤之起,起於黍。黍是三棱草子也。十黍为一累,十累为一铢。"
○画上
《释名》曰:画,挂也,以五色挂物上也。
《周礼》曰:画绘之事,杂五色:东方谓之青,南方谓之赤,西方谓之白,北方谓之黑,天谓之玄,地谓之黄。青与白相次也,赤与黑相次也,玄与黄相次也。(此言画绘六色所象,及布彩之次第。)凡画绘之事,后素功。(素,白彩也。后布之,为其易以渍污之也。)
《论语》曰:绘事后素。
《史记》曰:武帝,卫太子废后,上居甘泉宫,召画周公负成王图。於是左右群臣知上意欲立少子也。(少子,即昭帝也。)
又曰:甘露三年,单于始入朝。宣帝思股肱之美,图画其人於骐麟阁,法其状貌,署官爵姓名。
又曰:李夫人早卒,帝图画其形於甘泉宫。
又曰:金日磾母教诲两子甚有法度,武帝闻而嘉之。病死,诏图於甘泉宫,曰:"休屠王阏氏。日磾每见画常拜,向之涕泣。"
《东观汉记》曰:马援还,诫兄子曰:"画虎不成反类狗也。"
又曰:宋弘尝燕见,御座新施屏风,图画列女,世祖数顾视之。弘曰:"未见好德如好色者。"帝撤之。
范晔《后汉书》曰:光和元年,置酒鸿都门,画孔子及七十二弟子之像。
又曰:明帝遣使天竺,问佛道法,遂於中国图画形象焉。
又曰:显宗图画建武中名臣列将於云台,以椒房故,(谓马后。)独不及马援。东平王苍观图,言於帝曰:"何故不画伏波像?"帝笑而不言。
又曰:陈纪,字元方,遭父忧,殆将灭性。豫州刺史嘉其至行,上书画像,百城以厉俗。
《魏书》曰:曹休祖父尝为吴郡太守。休见壁上祖父画,下榻拜而涕泣。
《魏氏春秋》曰:徐邈善画,作走水獭,标於水滨,群獭集焉。
《晋书》曰:顾恺之尤善丹青,谢安深重之,谓有苍生已来,未之有也。恺之每画人成,数年不点目睛。人问其故,答曰:"四体妍蚩,本无关於妙处;传神写照,正在阿堵物中。"尝悦一邻女,挑之弗从。乃图其形於壁,以棘针钉其心,女遂患心痛。恺之因致其情,女从之,遂密。每重嵇康四言诗,因为之图。常云:"手挥五弦易,目送归鸿难。"每写人形,妙绝於时。尝图裴楷像,颊上加三毛,观者觉神明殊胜。又为谢鲲像,在石岩里,云"此子宜著丘壑中。"欲图殷仲堪,堪有目疾,固辞,恺之曰:"明府正为眼耳。若明点瞳子,飞白拂上,使如轻云之蔽月,岂不美乎?"顾恺之尝以一厨画糊题其前,寄桓玄所,皆其深所珍者。玄乃发其厨,后窃取画,而缄闭如旧,以还之,绐云未开。恺之见封题如初,但失其画,直云"妙画通灵,变化而去,亦犹人之登仙",了无怪色。
又曰:王献之,桓温常使书扇,笔误落,因画作为乌駮特牛,甚妙。
《刘毅传》曰:毅平桓玄,入建康。初,桓玄於南州起斋,悉画盘龙於其上,号为盘龙斋。毅小字盘龙,至是遂居之。
《晋书》曰:韩支,字景先。邓林妇病积年,垂死,医巫皆息意。支为筮之,使画作野猪,着卧处屏风上,一宿觉佳,於是遂差。
《齐书》曰:荥阳毛惠远善画马,彭城刘瑱善画妇人,当世并为第一。
又曰:齐王秀之,字伯奋,仕至侍中。时宗测优游,秀之弥所钦慕,乃令陆探微画其形,与已相对。
又曰:王亮,字叔奉,临沂人也。齐竟陵王良开西邸,延贤俊,使工画其像,亮亦豫焉。
《梁书》曰:伏曼容素美风彩,帝常以方嵇叔夜。使吴人陆探微画叔夜像以赐之。
又曰:昭明太子好士爱文,刘孝绰与陈郡殷芸、吴郡陆倕、琅琊王筠、彭城刘洽等同见宾礼。太子起堂,乃使画工先图孝绰。
《后魏书》曰:刘子业庙中皆画祖父形。入曾祖裕庙,指像曰:"此渠大英雄,生禽数天子。"次入祖义隆庙,指像曰:"此渠不恶。"次入骏庙,曰:"此渠大好色。"顾谓左右曰:"此渠大齄鼻。"即令画工<鼻查>骏像鼻也。
《北齐书》曰:广陵王孝珩,於厅上画苍鹰,见者以为真焉。
又曰:魏收,字伯起,巨鹿曲阳人也,兼尚书仆射。帝於华林园别起玄洲苑,备极山林楼观之丽,诏於阁上画收容像,其见重如此。
《陈书·顾野王传》曰:"宣城王为扬州刺史,野王及琅琊王褒并为宾客,王甚爱其才。野王又好丹青,善图写。王於东府起斋,乃令野王画古贤,命王褒赞之,时人称为二绝。"
《唐书》曰:张昌宗尝命画工图写武三思及纳言李峤、凤阁侍郎苏味道、夏官侍郎李迥秀、麟台少监王绍宗等十八人形像,号为高士图。
又曰:薛稷善画,博采古迹。睿宗在藩,留意於小学,稷於是特见招引。
又曰:韩滉尤工书,兼善丹青。以绘事非急务,自晦其能,未尝传之。
又曰:王维书画,特臻其妙,笔踪措思,参於造化。而创意经图,即有所缺,如山水平远,云峰石色,绝迹天机,非绘者之所及也。人有得《奏乐图》者,不知其名,维视之,曰:"《霓裳》第三叠第一拍也。"好事者进,乐工按之,一无差误,咸服其精思也。
又曰:阎立本虽有应务之才,而尤善图画写真。秦府十八学士图,及贞观中凌烟阁功臣图,并立本之迹也,时人咸称其妙。太宗尝与侍臣、学士泛舟於春苑池中,有异鸟随波容与。太宗击赏,数赐诏座者为咏,召立本令写之。时阁外传呼,云"画师阎立本。"时已为主爵郎中,奔走流汗,俯伏池侧,手挥丹粉,瞻望座宾,不胜愧赧。及诫其子曰:"吾少好读书,幸免墙面。缘情染翰,颇及侪流。惟以丹青见知,躬厮役之务,辱莫大焉。汝其深戒,勿习此末伎!"
又曰:裴延龄恃恩,惟顾少连不避延龄。及画一雕,令群鸟噪之,遂献焉。
又曰:唐李宝臣为成德军节度使。宝臣谓朱滔使曰:"吾闻朱公貌如神,得而识之,愿因绘事而观,可乎?"滔乃图其形以示之,宝臣悬於射堂,命诸将熟视之,曰:"朱公信神人也!"
锺岏《良吏传》曰:郑纯,字长伯,广汉人也。为永昌太守,清廉独绝。及卒,列画东观。
《三齐记略》曰:秦始皇求与海神相见,神云:"我形丑,约莫图我形,当与帝会。"始皇入海三十里,与神相见。左右有巧者,潜以脚画神形。神怒帝负约,乃令帝速去。始皇即退马,前脚犹立,后脚随陷,仅得登岸,画者溺死。
《续齐谐记》曰:魏明帝游洛水,水中有白獭,靡净可怜,见之辄去。帝顾玩之,终不可得。侍臣徐景山曰:"臣闻獭嗜鲻鱼,乃不避死,可以此候之。"乃自画板,作两生鲻鱼悬岸。於是群獭竞赴,遂一时执得。帝嘉之,谓曰:"不闻卿知画,何其妙也?"答曰:"臣亦未尝执笔,人之所作者,自可庶几耳。"帝曰:"是善用所长者也。"
《西京杂记》曰:元帝后宫既多,不得常见,乃使画工图其形,按状幸之。诸宫人皆赂画工,多者十万。王昭君不肯,遂不得见。后匈奴求美女,帝按图以昭君行。及召见,貌为第一。帝悔之,而名籍已去。乃按其事,画工弃市籍赀。画工有桂陵毛延寿,写人好丑老少,必得其真;安陵陈敞、新丰刘白、龚宽,并工牛马人形;杜杨望亦善画,尤善布色;樊育亦善布色,同日弃市。京师画工於是差稀。
《拾遗记》曰:周灵王时,有韩房者,自渠胥国来献玉驼。房长一丈,垂发至膝,周人见之如神明矣。以丹砂画左右手,为日月盈缺之势,不异真焉,可照百馀步;又喷水为云,蔽亏其侧。灵王视之忽不知所在,或云升天。
又曰:秦始皇二年,謇涓国献善画者,名烈商。口含丹黑,喷壁即成龙云之像;以指历地,若绳分矣;转手若规。方寸之内,四渎五岳列国,莫不悉备。画为凤鸾,皆轩轩若行也。
《韩子》曰:客有为齐王画者,王问曰:"画孰最难?"对曰:"狗马最难。""孰曰最易?"对曰:"鬼魅最易。夫狗马,人之所知也,旦暮睹於前,不可类之,故难也;鬼魅无形,无形者不可睹,故易也。"
《淮南子》曰:画西施之面者,美而可悦;规孟贲之目者,大而可畏。
又曰:宋画吴冶,其为微妙,尧、舜之圣不能及也。
《抱朴子》曰:卫协、张黑有画圣之名。
《华阳国志》曰:汉嘉郡以御杂夷,宜炫曜之,乃雕饰城墙,华画府寺,及诸门作山神海灵,穷奇凿齿。夷人初出入恐,骡马或惮之,趑趄。
《说苑》曰:齐起九重之台,国中有能画者,则赐之钱。狂卒敬君,居常饥寒,其妻端正。敬君工画,贪赐画台。去家日久,思念其妇,遂画其像,向之喜笑。旁人见以白王,王以钱百万请妻,敬君惶怖许听。
《世说》曰:戴安道为范宣画《南都赋图》,范宣看而咨嗟焉。
《俗说》曰:顾虎头为人画扇,作阮籍、嵇康,都不点眼精,送还扇主曰:"点眼精便欲能语。"
《论衡》曰:人好观图画,上所画古之死人也。见死人之面,孰与视其言行?古贤之遗文,竹帛之所载粲然,岂徒墙壁之画哉?
《世本》曰:史皇作图。(史皇,黄帝臣也。谓画物像也。)
《新序》曰:叶公子高好龙,门亭轩牖皆画龙形。一旦,真龙垂头於窗,掉尾於户,叶公惊走失措焉。
《风俗通》曰:按《百家书》云:公输般之水上见蠡,谓蠡曰:"开汝匣,见汝形。"蠡适出头,般以足画图之。缺。
《古今名画录》曰:晋有史道硕,画《田家十月图》,为世所珍。
孙畅之《述画》曰:汉灵帝诏蔡邕图赤泉侯杨喜五世将相形像於省中,又诏邕为赞,仍令自书之。邕文、画、书,于时独擅,可谓备三美矣。
又曰:刘裒,汉灵帝时作《云汉图》,人见之自然觉热;更画《北风图》,热者还觉凉。
魏陈思王《画赞序》曰:盖画者,鸟书之流也。昔明德马后,美於色,厚於德,帝用喜之。尝从观画,过虞舜之像,见俄皇、女英,帝指之戏后曰:"恨不得如此人为妃。"又前见陶唐之像,后指尧曰:"嗟乎!群臣百僚恨不戴君如是。"帝顾而咨嗟焉。
晋傅咸《画像赋序》曰:先有画卞和之像者,以为臧文仲知柳下惠之贤,而不与立,卞子自刖以有证,相去远矣,戏画其像於卞子之旁,特赤其面,以示犹有惭色。
宋炳山《画叙》曰:竖画三寸,实当千仞之高;横墨数尺,实体百里之迥。
晋王彪之《诗序》曰:余自求致仕,诏累不听。因扇上有二疏画,作诗一首,以述其美。
《太平御览》 宋·李昉
卷七百五十一 ◎工艺部八
○画下
《历代名画记》曰:夫画者,成教化,助人伦,穷神变,测幽微。与六籍同功,四时并运。发於天然,非由述作。古先圣王受命应箓,则有龟字效灵,龙图呈宝。自巢、燧已来,皆有此瑞,迹映乎瑶铃。事传乎金册。庖牺氏发於荥,河中典籍,图画萌矣;黄轩氏得於温,洛中央皇,苍颉状焉。
又曰:夫画,比之书价,则顾、陆可同,锺离、张僧繇可同,逸少书则逡巡可成。画非岁月可就,所以书多於画,自古而然。今分为三古,以定贵贱。以汉、魏、三国为上古,则赵歧、刘褒、蔡邕、张衡、(已上四人后汉。)曹旄、杨修、桓范、徐邈、(已上四人魏。)曹不兴、(吴。)诸葛亮(蜀。)之流是也;以晋宋为中古,则明帝、荀勖、卫协、王廙、顾恺之、谢稚、嵇康、戴逵、(已上八人晋。)陆探微、顾宝先、袁倩、顾景秀之流是也;(已以四人宋。)以齐、梁、北齐、后魏、陈、后周为下古,则姚昙、谢赫、刘瑱、毛惠远、(已上四人齐。)元帝、袁昂、张僧繇、江僧宝、(已上四人梁。)杨子华、田僧亮、刘杀鬼、曹仲达、(已上四人北齐。)蒋少游、杨乞德、(已上二人后魏。)顾野王、(陈。)冯提伽(后周。)之流是也。隋及唐为近代之价,则董伯仁、展子虔、孙尚子、郑法士、杨契丹、陈善见、(已上六人隋。)张孝师、范长寿、尉迟乞僧、王知慎、阎立德(已上五人唐。)之流是也。
又曰:若言有书籍,岂可无九经三史?顾、陆、张、吴为正经,杨、郑、董、展为三史,其馀画迹为百家。(吴虽近可以正经。)
又曰:昔谢赫云:"画有六法,一曰气韵生动,二曰骨法用笔,三曰应物象形,四曰随类赋彩,五曰经营位置,六曰传摸移写。"自古画人罕能兼知,试论曰:古之画者,或有遗其形似,而尚其骨气。以形似之外求其画,此难可与俗人道也。今之画,纵得形似而气韵不生。澹以气韵求其画,则形似自在其间矣。上古之画,迹简而意澹,澹而雅正,顾、陆之流是也;中古之画,细密而精致而臻丽,展、郑之流是也;近代之画,焕烂而求备;今人之画,错乱而无旨,众工之迹是也。夫象物必在于形似,形似须全其骨气。骨气形似,皆本於意,而归乎用笔,故工画者多攻书。然则古之嫔臂纤而骨束,古之马啄大而腹细,古之台阁竦峙,古之服饰容曳。故古画非独变态有奇意也,抑亦物象殊也。
又曰:遍观众画,惟顾生画古贤得其妙理。对之令人终日不倦,凝神遐想,妙悟自然,物我两忘,离形去智,身固可使如槁木,心固可使如死灰,不亦臻於妙理乎?所谓画之道也。
又曰:汉张衡,字平子。昔建州浦城县山有兽,名骇,豕身人首,状貌恶,百鬼恶之,好出水边石上。平子往写之,兽入潭中不出。或云:"此兽畏画,故不出。可去纸笔。"即去之,兽果出。平子拱手不动,潜以足指画兽,今号巴兽潭。
又曰:昔张芝学崔瑗、杜度草书之法,因而变之以成今草。字之体势,一笔而成,气脉通连,隔行不断。惟王子敬明其深旨,故后首之字,往往继其前行,世上谓之"一笔书"。其后陆探微亦作一笔画,绵连不断。故知书画用笔同法。陆探微精利润媚,新奇绝妙,名高宋代,时无等伦。
又曰:魏曹植言:观画者,见三皇五帝,莫不仰戴;见三季暴主,莫不悲惋;见篡臣贼嗣,莫不切齿;见高节妙士,莫不忘食;见忠节死难,莫不抗首;见放臣斥子,莫不叹息;见淫夫妒妇,莫不侧目;见令妃顺后,莫不嘉贵。是知存乎鉴者,画也。
又曰:蜀诸葛亮,字孔明。《华阳国志》云:"南夷,其俗征巫鬼,好盟诅要质。诸葛亮乃为夷作图,先画天地日月君城府,次画神龙及牛马驼羊,后画部主吏,乘马幡盖远行安恤,又画夷牵牛负酒赍金宝诣之。以赐夷,甚重之。
又曰:曹不兴,吴兴人也。孙权使画屏风,误落笔点素,因就成蝇状。权疑其真,以手弹之。时称吴八绝。(张勃《吴录》云:八绝者,孤城郑妪善相,刘惇善星象,吴范善候风气,赵达善算,严武善棋,宋寿善上梦,皇象善书,曹不兴善画。)赤乌中,不兴之清溪,见赤龙出水上,写献孙皓,皓送秘府。至宋朝,陆探微见画叹其妙。因至清溪,复见其龙。宋时,累月亢旱,祈祷无应。乃取不兴龙置水上,应时蓄水成雾,累月霈。谢赫云:"不兴之迹,代不复见,秘阁内一龙头而已。观其风骨,擅名不虚在第一品矣。"
又曰:晋顾恺之,字长康。尝於瓦官寺北殿画维摩诘,画讫,光耀月馀日。《京师寺记》云:"兴宁中,瓦官寺初置,僧众设会,请朝贤鸣刹注钱。其时士大夫莫有过十万者。既至长康,长康直打刹注百万。长康素贫,众以为大言。后寺众请勾疏,长康曰:"宜备一壁。"遂闭户往来一月馀日,所画维摩诘一躯。工毕,将欲点眸子,乃谓寺僧曰:"第一日见,请施十万,第二日可五万,第三日可任例责施。"及开户,光照一寺,施者填咽,俄而得百万钱。恺之尝言:"画人物最难,次山水,次狗马。台阁,一定器耳,差为易也。"斯言得之。至於鬼神人物,有生动之可状,须神韵而后全。若气韵不周,空陈形像,笔力未到,空善赋彩,谓非妙也。
又曰:宋朝顾骏之常结构高楼以为画所。每登楼去梯,家人罕见。若时景融朗然乃含毫,天地阴惨则不操笔。今之画人,笔墨混於尘埃,丹青和其泥滓,徒污绡素,岂曰绘画!自古善画者,匪衣冠贵胄,逸士高人,振妙一时,传芳千祀,非闾阎鄙贱所能为也。
又曰:南齐宗测,字敬微,炳之孙也。善画,传其祖业。志欲游名山,乃写祖炳所画《尚子平图》於壁。隐庐山,居炳旧宅,画阮籍遇孙登於行障上,坐卧对之,又画永业寺佛景台,皆称妙绝。
又曰:南齐谢赫,姚最云:"点刷精研,意存切似,写貌人物,不俟对看,所须一览便归,操笔目想,毫发皆无遗失,丽服靓妆,随时变改,直眉曲鬓,与世争新。别体细微,多从赫始。遂使委巷逐末,皆类效颦。至於气韵精灵,未穷生动之致,笔路纤弱,不副雅致之怀。然中兴已后,画人为贵,在沈标下,毛惠远上。"
又曰:南齐刘瑱,字士温,彭城人。少聪慧,多才艺,攻书,画嫔嫱,当代第一,谢云:"用意绵密,画体简细,笔力困弱,制置单省,妇人最佳;但纤削过差,翻为失真。然玩之详熟,甚有恣态。"
又曰:南齐毛惠远,荥阳阳武人也,善画马。时刘瑱善画妇人,并当代第一。市青碧一千二百斤供御画,用钱六十五万。有言惠远纳利者,敕尚书评价,贵二十八万,杀之。后家徒壁立,上甚悔痛之。惠远弟惠秀,永明中待诏秘閤。世祖将北伐,命惠秀画《汉武北征图》,中书郎王融监掌。其图成,帝极重之,置琅玡台上,每披览焉。
又曰:北齐杨子华,世祖时,任直閤将军。尝画马於壁,夜听啼啮长鸣,如索水草;图龙於素,舒卷辄云气萦集也。世祖重之,使居禁中,天之号为画圣。非有诏,不得与人画。时有王子冲,善棋通神,号为二绝。
又曰:北齐刘杀鬼,与杨子华同时,世祖俱重之。画斗雀於壁间,帝见之为生,拂之方觉。尝在禁中,锡赖巨钜万。任梁州刺史。
又曰:梁元帝,名绎,字世诚,善画。曾画圣僧,武帝亲为赞之。任荆州刺史日,画《蕃客入朝图》,帝极称善。又画《职贡图》,并序,盖外国来献之事。长子方智,字实相,尤能写真,坐上宾客,随容点染既成数人,问童儿,皆识之。
又曰:梁萧贲,字文奂,兰陵人也。多词学,工书画。曾於扇上画山水,咫尺之内,见万里可知。姚最云:"雅性精密,后来难比。含毫命素,动必依真。学不为人,自娱而已。"人间罕见其迹。
又曰:陶弘景,字通明,丹阳秣陵人。幼有异操,年十岁,读书见葛洪《神仙传》,便有隐逸之志。居茅山,号华阳隐君。好著述,明众艺。武帝尝欲征用,隐君画二牛,一以金笼头牵之,一则迤逦就水草。武帝知其意,不以官爵逼之。
又曰:梁张僧繇,吴人也。天监中,为武陵王国侍郎,直秘书阁,知画事。武帝崇饰佛寺,多僧繇画之。时诸王在外,武帝思之,遣僧繇乘传写貌,对之如面。江陵天皇寺,明帝置也,内有柏堂。僧繇画庐舍那佛及仲尼十哲。帝怪问:"释内如何画孔圣?"僧繇曰:"后当赖此耳!"及后代灭佛法,焚天下寺塔,独以殿有宣尼像,乃不令毁拆。又金陵安乐寺,画四龙,不点眼睛,即恐飞去。人以为妄诞,固请点之。遂点二龙,须臾雷电破壁,两龙乘云腾而上天;二龙未点眼睛者见在。又画天竺二胡僧,侯景乱,散拆为二。后一僧为唐右常侍陆坚所宝。坚疾笃,梦一胡僧告云:"我有同友,离拆多时,今在洛阳李家。若求,合得之,当以法力助君。"陆以钱帛,果於其处购得之,其疾乃愈。刘长卿为记述其事。张画有所灵感,不可具记。
又曰:北齐高孝珩,世宗第二子也,封广宁郡王、尚书令、大司徒,博涉多才艺。曾於厅壁上画苍鹰,观者疑其真,鸠雀不敢近;又画《朝士图》,当时妙绝。
又曰:隋杨契丹,官至上仪同。僧悰云:"六法备咏,甚有骨气山东体制,允属伊人。在阎立本下。"(契丹之迹,非不雄富,比董展则乏精微。)李云:"田、杨声侔董、展。"昔田、杨与郑法士同於京师光明寺画小塔,郑图东壁、北壁,田图西壁、南壁,杨画外边四面,是称三绝。杨以簟蔽画处,郑窃观之,谓杨曰:"卿画终不可学,何劳障蔽?"杨托以婚姻,有对门之好;又求杨画本,杨引郑至朝堂,指宫阙衣冠车马曰:"此是吾画本也。"由是郑深叹伏。
又曰:唐张孝师为骠骑尉,尤善画地狱,气候幽默。孝师曾死复苏,具见冥中事,故备得之。吴道玄见其画,因效之,为地狱变。
又曰:唐王陀子,善山水幽致,峰峦极佳也。上言山水者,称陀子头,道子脚。
又曰:唐吴道子,阳翟人也。好酒使气,每欲挥毫,必须酣饮。学书於张长史旭、贺监知章。学书不成因攻画。曾事逍遥公韦嗣立,为小吏,因写蜀道山水之体,自为一家。其书迹似薛少保,亦甚便利。初任兖州瑕丘县尉,玄宗召入禁中,改名道玄,因授内教博士,非有诏不得画。张怀瓘每云:"吴生之画,下笔有神,是张僧繇后身也。"可谓知言矣。官至宁王友。开元中,将军裴旻善舞剑,道玄观旻舞毕,挥毫益进。时又有公孙大娘,亦善舞西河,剑气浑脱,张旭见之,因为之草书,杜甫歌行述其事。是知书画之艺,皆须意气而成,亦非懦夫所能作也。
又曰:唐卢棱伽,吴生弟子也。画迹似吴生,但才力有限。颇能细画,咫尺间山水廖廓,物像精备,经变佛像是其所长。吴生尝於京师画总持寺三门,大获泉货。棱伽乃窃画庄严寺三门,锐思开张,颇臻其妙。一日,吴生忽见之,惊叹曰:"此子笔力,当时不及我,今乃类我,精爽尽矣。"居一月,棱伽果卒。
又曰:唐冯绍政尤善画鹰鹘鸡雉,尽其形态,觜眼脚爪毛彩俱妙。曾於禁中画五龙,亦称其善,有降云蓄雨之感。
又曰:唐李思训,宗室也,即林甫之伯父。早以艺称於当代,一家五人并善丹青,高宗甚重之,书画称一时之妙。其画山水树石,笔格遒劲,湍濑潺湲,云霞缥缈,时睹神仙之事,窅然岩岭之幽。时人谓之大李将军也。
又曰:唐韩幹尤工鞍马。忽有人诣门,称鬼使,请马一匹。韩君画马焚之。他日,鬼使乘马来谢。其感神若此。弟子孔荣为之上足。
又曰:唐张璪,字文通,尤工树石山水。初,毕宏擅名当代,一见惊叹异之。璪惟用秃笔成,以手摸绢素。因问璪所授,璪曰:"外即造化,中得心源。"毕宏於是阁笔。
又曰:唐李渐善画蕃马骑射,射雕放牧,川原之妙,笔迹气调,今古无俦。李仲和能继其艺,而笔力不及。
又曰:天后朝,张易之奏召天下画工修内库图画。因使工人各推所长,锐意模写仍旧装,皆一毫不差。其真者,多归易之。
又曰:唐朝吴道玄,古今独步,前不见顾、陆,后无来者。授笔法於张旭,此又知书画用笔同矣。张既号书颠,吴宜为画圣,神假天造,英灵不穷。
唐《书断》曰:唐吴道玄穷丹青之妙,大约宗师张僧繇。玄宗天宝中,忽思蜀中嘉陵江水,遂假吴生驿递,令往貌之。及回,帝问其状,奏曰:"臣无粉本,并记在心。"上遣于大同殿图嘉陵江三百里山水,一日而毕。时有李将军,山水擅名,亦画大同殿,数月方毕。玄宗云:"李思顺数月之功,吴道玄一日之迹,皆极其妙。"又画殿内五龙,鳞甲飞动,每欲大雨,即生烟雾。吴生常持《金刚经》,自识本身。当天宝中,有杨庭光与之齐名,潜画吴生真於讲席众人之中。吴生观之,亦见便惊,语庭光云:"老夫衰丑,何用图之?"
又曰:唐周昉,字景玄。郭子仪子婿赵纵常令韩幹写真,众皆称善;后又请昉写真,二人皆有能名。公常列二画於座,未能定其优劣,因赵夫人归省公,(公,子仪也。)问云:"此画何人?"对曰:"赵郎。"曰:"何者似?"云:"两画总似,后画者嘉。"又问:"何以言之?"曰:"前画空得赵状貌,后兼移其神气情性、笑言之姿。"公问:"后画者何人?"乃云:"周昉。"是日定其二画优劣,令送锦彩数百匹。
又曰:唐阎立本,太宗时,南有山猛兽害人,太宗使骁勇者捕之,不得;虢王元凤,忠义奋发,自往取之,一箭而毙。太宗壮之,使立本图其鞍马仆从,皆写其真,无不惊伏其能。太宗幸玄都池,斗鸂鶒,召立本貌十八学士凌烟阁功臣等,实亦辉暎前古。
又曰:唐韦无忝,京兆人也。玄宗朝,以画名马异兽擅名,时称"韦四足,无不妙"也。曾见貌外国所献师子,酷似其真。后师子放归本国,惟画者在图,时因观览百兽,见之皆惧。又玄宗射猎,一箭中两野猪,诏於玄武北门写貌,传在人间,乃妙之极也。
又曰:唐杨光画松石山水,出於人表。初称处士,谒卢黄门,(怀慎也。)馆之甚厚。知其丹青之能,意欲求之,而未敢言。杨垦辞去,复苦留之。知其家在洛中,衣食乏少,心所不安,乃令人潜将数百千,至洛中供拟,取其家书示杨公,感之,未知所报。卢因从容乃言欲求一踪,以为子孙家宝之,意尚难之。遂月馀图一松石云物,移动造化,人莫能睹也。
又曰:唐陈闳,会稽人也。以能写真,本道荐之。开元中,召入供奉。每令写真御容,妙绝当时。玄宗射猪鹿兔雁等,并按舞图真容,皆受诏写貌。又太清宫肃宗真容,匪惟龙凤姿、日角天宇之状,而笔力遒润,神彩英逸,实天假其能也。阎令之后,一人而已。
又曰:唐张萱,京兆人也。尝画贵公子鞍马屏幄宫苑子女等,名冠於时。善起草点簇,置亭台竹树、花鸟仆隶,皆极精<阝开>。
又曰:唐王墨,不知何许人也,名冷。善泼墨,时人谓之王墨。多游江湖,善画山水松柏杂树等。性疏野好酒,每图障,兴酣之后以墨泼之,脚蹙手抹,或枝或幹,随其形象,为山为竹为树,应心随意,倏若造化。图成,云霞澹澹,风雨萧萧,不见污之路也。
又曰:唐李灵省落魄不拘检。每图一障,非其所欲,不可强也。以酒生思,傲然自得,不知王公之尊、寒暑之夕。若山水竹树,一点一抹成於自然。或即峰际云孤,或即岛屿极海,非常制也。
又曰:唐张志和字子同,号烟波子,常钓鱼洞庭。初,颜鲁公在吴兴,知其高节,以《渔歌》五首赠之,乃图传为卷轴,随句赋象,人鱼鸟兽、风雨云月,皆字成形,雅叶其妙。
《太平御览》 宋·李昉
卷七百五十二 ◎工艺部九
○巧
《释名》曰:巧者,合异类共成一体也。
《礼》曰:无作淫巧以荡上心。
又曰:季康子之母死,公输若方小,(公输若,匠师。方小,言年尚幼,未知礼也。)敛,般请以机封。(般,若之族多技巧者,见若掌敛事而年尚幼,请代之,而欲尝其技巧。)将从之,(时人服般之巧。)公肩假曰:"不可。般,尔以人之母尝巧,则岂不得以?"(以,已字。言宁有强使女者与?借于礼作机巧,非也。"以"与"已",字本同。)
又曰:目巧之室,则有奥阼。
《周礼》曰:国有六职,百工与居一焉。(百工,司空事官之属,于天地四时之职亦处其一也。)知者创物,(谓始开端造器物,若《世本》作者是也。)巧者述之守之世谓之工。(父子世以相教。)百工之事,皆圣人之作也。(事无非圣人所为也。)烁金以为刃,凝土以为器,作车以行陆,作舟以行水,此皆圣人所作也。(凝,坚也。)天有时,地有气,材有美,工有巧。合此四者,然后可以为良。(时,寒温也。气,刚柔也。良,善也。)
《续汉书》曰:张衡性精微,有巧艺。作地动仪,以精铜铸其器,圆径八尺,形似倾樽;其盖穹隆,饰以篆文;外有八龙,首衔铜丸,下有蟾蜍承之。其牙发机,皆隐在樽中,周密无际,如一体焉。地动机发,龙即吐丸,蟾蜍张口受丸,声乃振扬。司者觉知,即省龙机,其馀七首不发,则知地震所从起来也。合契若神,观之莫不服其奇丽。自古所来,未尝有也。
《蜀志》曰:诸葛亮性巧,损益连弩,木牛流马,皆出意焉。(亮集有其法也。)
《晋书》曰:嵇康性绝巧而好锻。宅中有一柳树甚茂,乃激水环之,每夏月居其下以锻。
《晋纪》曰:宋王围慕容超。张纲巧绝於人,乃使纲大治攻具,於是城上火石弓弩无所用之。
《晋阳秋》曰:吴葛衡,字思直,明达天官,能为机巧,故作浑天仪。
又曰:衡阳区纸者,甚有巧思。造作木室,作一妇人居其中。人扣其户,妇人开户而出,当户再拜,还入户内,闭户。又作鼠市於中,而四方丈馀,四门,门中有一木人。纵四五鼠欲出门,木人辄推木掩之。门门如此,鼠不得出。又作指南车,及木奴令舂谷作米。中宗闻其巧,诏补尚方左校。
沈约《宋书》曰:石虎使解飞、姚兴令狐生造指南车。宋武帝平长安,始得此车。戎狄所制,不甚至精。虽指南,多不审正,回曲频聚,犹须人力正之。范阳人祖冲之,甚有巧思,常谓宜更构造。顺帝升明末,齐王为相,命冲之造焉。其制甚精,百屈千回,未尝移变。
《北齐书》曰:高隆之性小巧。至於公家羽仪、百戏服制,时有改易,不循旧典。时论非之。
《文士传》曰:张衡尝作闹笋,假以羽翮,腹中施机,能飞数里。
《后赵录》曰:邴辅,乐陵人也。好学,多才艺,巧思机智,妙於当时。襄国宫殿台榭,皆辅所营也。
《马钧别传》曰:钧,字德衡,扶风人。巧思绝世,不自知其为巧也。居贫。旧绫机,五十综者五十蹑,六十综者六十蹑,钧乃易以十二蹑。其奇文异变,因感而作,犹自然而成形,阴阳之无穷。
葛洪《神仙传》曰:葛由者,蜀人也。刻木作羊,能行。一旦,骑羊入山,遂云得仙,未知指实也。
《邺中记》曰:石虎有指南车及司里车,又有舂车木人,及作行碓於车上,动则木人蹋碓,行十里,成米一斛。又有磨车,置石磨於车上,行十里,辄磨一斛。凡此车,皆以朱彩为饰,惟用将军一人。车行,则众巧并发;车止则止。中御史解飞、尚方人魏猛变所造。虎至性好佛,众巧奢靡,不可纪也。尝作檀车,广丈馀,长二丈,安四轮,作金佛像坐於车上,九龙吐水灌之;又作一木道人,恒以手摩佛心腹之间;又十馀木道人,长二尺馀,皆披袈裟,绕佛行,当佛前辄揖礼佛,又以手撮香投炉中,与人无异。车行则木人行,龙吐水;车止则止。亦解飞所造也。
《玄中记》曰:奇肱氏善奇巧,能为飞车,从风远行。
《述异记》曰:鲁班石为禹九州图,今在格城石室山东北岩中。
《西京杂记》曰:长安巧工人丁刻绶者,为恒满灯,七龙五凤,杂以芙华莲藕之奇。又作卧褥香炉,一名被中香炉,其法度,本出房风,至绶更始为之。环转四固,而炉体常平,可致之被褥,故取被褥为名。又作九层山炉,镂为奇禽怪兽,诸灵皆自然运动。又作七轮扇,连以七轮,大皆径尺,并相连续,一人运之,满堂皆生风寒焉。
又曰:昭阳殿椽桷皆刻作龙蛇萦绕之状,匠人丁护、李菊所作也。其巧为天下第一。
《凉州记》曰:吕光时,有任射者,自匿为王欣家奴。发觉,应死。躬有奇巧,王尔、鲁般之俦也,故赦之。凉风门及大殿岁久倾败,躬运巧致思,土木俱正。
《王子年拾遗记》曰:嶿(音须)支国去泥离八万里,其国妇人善织,以五色丝稍内口中,两手引之,则成文锦,似列灯烛也。
又曰:始皇起游云台,穷极四方之珍材,搜天下之巧工人,皆能腾虚缘木,挥斤斧於空中。
又曰:始皇二年,蹇消国献善画之工,名裂裔。刻白玉为两虎,削玉为毛,有如真矣。不点两目睛。始皇点之,即飞去。明年,南郡有献白虎二头,始皇使视之,乃是先刻玉者。始命去目睛,二虎不复能去。
《历代名画记》曰:吴王赵夫人,丞相赵达之妹,善书画,巧妙无双。能於指间,以彩织为龙凤之锦,宫中号为机绝。孙权常叹:"巴蜀未平,思得善画者图山川地形。"夫人乃进所写江湖九州山岳之势。夫人又於方帛之上,绣作五岳列国地形,宫中号为针绝。又以胶续丝发,作为轻幔,宫中号为丝绝。
又曰:宋谢庄,字希逸,性多巧思。制木方丈,图天下山川土地,各有分理,离之则州别郡殊,合之则寓内为一。
《老子》曰:大巧若拙。
又曰:绝巧弃利,盗贼无有。
《庄子》曰:陶者云:"我善治埴,圆者中规,方者中矩。"(范土曰陶。陶,化也。埴,黏土也。)匠人曰:"我善治木,曲者中钩,直者应绳。"(曲,钩也。绳,直也。谓匠人机巧,善能治木,曲直必中钩绳也。)夫埴、木之性,岂欲中规矩钩绳哉?(土木之性,禀之造物,不求曲直,岂慕方圆?陶者匠人,浪为臧否。)
又曰:百工有器械之巧则壮。
又曰:巧者劳而智者忧,无能者无所求。
又曰:无为也而笑巧。(巧者有为以伤神。)
又曰:覆载天地,刻雕众形而不为巧,此之谓天乐。(忘乐而乐足矣。)
又曰:以瓦注者巧,以钩注者惮,以黄金注者昏。(所要愈重,则其心愈棼也。)
又曰:郢人垩,(垩,白土。)漫其鼻端,若蝇翼,使匠石斫之。匠石运斤成风而斫之,尽垩而鼻不伤,郢人立而不失容。宋元君闻之,召匠石曰:"尝试为寡人为之。"匠石曰:"臣则尝能斫之,虽然,臣之质死久矣。"
《列子》曰:周穆王西巡,有献工人名偃师,曰:"臣惟命所试,然臣已有所造,愿王先观之。"穆王曰:"以若俱来,吾与若俱观之。"越日,偃师谒见王,王曰:"若与偕来者,何人耶?"对曰:"臣之所造能倡者。"穆王惊视之,趋步俯仰言语皆人也。巧夫颔其颐则歌合律,捧其手则舞应节。千变百化,惟意所造。王以为实人也,与盛姬内御并观之。伎将终,倡者瞬其目,而招王之左右侍妾。王怒,立便欲诛偃师。偃师大慑,立剖散倡者以示王,皆草木胶漆、白黑丹青之所为也。自内则肝胆心肺脾肾肠胃,外则筋骨支节皮毛齿发,皆假物也,无不毕具者。合会复如初。王诚废其心,则口不能言;废其肝,则目不能视;废其肾,则足不能步。穆王曰:"人之巧,乃与造化同功乎?"诏贰车载之以归。夫班输之云梯,墨翟之飞鸢,自谓能之极也。弟子东门贾、禽滑厘,间以偃师之巧告於二子,二子终身不敢语艺,而时执规矩焉。
又曰:宋人有为其君以玉为楮叶者,三年而后成。乱之楮叶中,而不可别也。此人遂以巧食宋国。列子闻之,曰:"使天地生物,三年而成一叶,则物之有叶者寡矣。故圣人恃道化,而不恃智巧。"(《韩子》云:象为楮叶。)
又曰:考成子学幻於尹文先生,三年不告,考成子请其过而求退。尹文先生曰:"昔老聃之祖西也,顾而告余曰:有生之气,有形之状,尽幻也。造化之所始,阴阳之所变者,谓之生,谓之死;穷数达变,因形移易者,谓之化,谓之幻。造物者,其巧妙,其功深,故难终难穷;因形者,其巧显,其功浅,故随起随灭。知幻化之不异生死也,始可学夫幻矣。吾与汝亦幻也,奚须学哉?"
《墨子》曰:公输子削竹木为鹊,成而飞之,三日不下。自以为至巧,墨子谓曰:"子之为鹊也,不如匠为车辖也。"须臾,竖三寸之木,而任五十石之重。故利於人谓之巧,不利於人谓之拙。
《孟子》曰:公输子之巧,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也。
《淮南子》曰:昔者楚欲攻宋,墨子闻而悼之,(墨子名翟,宋大夫。悼,伤也。)自鲁趋而往,十日十夜而不休息,裂衣裳裹足,至於郢,见楚王,(自,从。趋,走也。郢,楚都也,今南郡江陵北里郢是也。)曰:"臣闻大王举兵将攻宋,计必得宋,而后罢之乎?忘其苦众劳民,顿兵锉锐,负天下以不义之名,而不得咫尺之地,犹且攻之乎?"(顿,罢。锉,辱。锐,精。攻无罪之宋,故负天下以不义之名。犹且,必也。)王曰:"必不得宋,又且为不义,曷为攻之?"墨子曰:"臣见大王之必伤义而不得宋!"王曰:"公输子,天下之巧士,作为云梯,设以攻宋,曷为弗取?"(公输,鲁班号,时在楚。云梯,攻城具,高长,上与云齐,故曰云梯。设,施也。)墨子曰:"公输设攻,臣请守之。"於是令公输般设攻宋之械,墨子设守之备,公输九攻,而墨子九拒之,终弗能入。(入犹下也。)於是乃偃兵,辍不攻宋。(辍,止也。)
又曰:神机阴闭,剞劂无迹,人巧之妙也,而治世不以为民业。
又曰:工人下漆而上丹则可,下丹而上漆则不可,万事由此也。
又曰:规矩钩绳者,乃巧之具也,而非所以为巧。(巧存于心也。)
又曰:神明之事,不可以智巧为也,不可以筋力致也。天地所包,阴阳所呕,雨露所濡,以生万殊,翡翠玳瑁,碧玉珠文,采明朗泽;若濡摩而不玩,久而不渝,奚仲不能旅,鲁般弗能造,此之谓大巧。
又曰:夫至巧不用剑。(巧在乎心,故不用剑。)
又曰:大匠不用斫。
又曰:夫物有以自然,而后人事有治也。故良匠不能斫金,巧冶不能铄木。金之势不可斫,而木之性不可铄也。埏埴而为器,刳木而为舟,烁铁而为刃,铸金而为锺,因其可也。
《尸子》曰:古者倕为规矩准绳,使天下仿焉。
《慎子》曰:百工之子,不学而能者,非生而巧也,言有常事。
《傅子》曰:马先生钧,天下之巧也。有二子,谓古无指南车,记言之虚也,先生曰:"古有之。"二子以白明帝,诏先生作之,而指南车成。此一异也,从是天下服其巧矣。居京都,城内有地可为园,患无水以溉之。先生乃作翻车,令童儿转之,而灌水自覆,其巧百倍於常,此二异也。后人有上百戏者,能设而不能动。帝以问先生:"可动否?"钧曰:"可动。"帝曰:"其巧可益否?"对曰:"可益。"受诏作之,以大木雕构,使形若输平,潜以水发焉;设为女乐舞象,使木人击鼓吹箫,木跳丸掷,自出自入,百官行署,变巧百端,此三异也。先生见诸葛亮连弩,曰:"巧则巧矣,未尽善也。"言作之可令加五倍,尝试以车轮悬瓴甓数十,飞之数百步矣。马先生之巧,虽古般输、墨翟、王尔,汉世张平子,不能过也。
又曰:马先生为机器未成,裴世子疑而难之,先生口屈不能对。傅子谓:"裴子善乎言而不巧,马氏长於巧而短於言。巧者,天下之微事。"
《抱朴子》曰:善围棋者,世谓之棋圣。故严子卿、马绥明有棋圣之名。书圣,皇象、胡昭是也;画圣,卫协、张墨是也;木圣,张衡、马钧是也。
《孔丛子》曰:孔鲋谓陈王曰:"梁人有杨田者,伎巧过人,骨腾肉飞。"
《博物志》曰:近世有田夫,至巧而不自觉也。其妇称之,犹不自知。乃削木为小麦,试粜之,籴者无疑,归磨乃觉非麦。
《论衡》曰:传称鲁般、墨子之巧,刻木为鸢,飞之三日而不集。(下也。)夫言其以木为鸢飞之,可也;言其三日不集,增之也。犹世传言鲁般巧亡其母矣,言其巧工为母作木车马,木人御者,机关备具,载母上台,去而不还,失其母焉。
杨泉《物理论》曰:夫蜘蛛之罗网,蜂之作巢,其巧妙矣,而况於人乎?故工匠之方规圆矩,出乎心巧,成於手迹,非睿敏精密,孰能著勋形成,以周器用哉?
《晋赞》曰:陈勰以工巧见知。
《太平御览》 宋·李昉
卷七百五十三 ◎工艺部十
围棋
《左传》曰:宁喜许纳卫献公,太叔文子曰:"今宁子视君不如弈棋;弈者举棋弗定,不胜其偶,而况置君弗定乎?(弈,围棋也。)九世之卿族,一举而灭之,可哀也哉!"
《魏志》曰:王粲观人围棋,局坏,(坏,谓白黑既乱。)粲复为之。棋者不信,以袍盖局,便更以他局为之,用相比校,不误一道。
《魏氏秦秋》曰:孔融被诛,二子棋而不起。左右曰:"尔父见报,不起何也?"二子曰:"安有巢毁而卵不破者乎?"
《蜀志》曰:费祎与来敏围棋,于时羽檄交驰,人马擐甲,严驾已讫。而祎留意对戏,色无厌倦。祎至,敌遂退。
《吴志》曰:孙权太子和常言:"当世士人,宜讲修术学,习射御,以周世务,而但交游博弈,以妨事业,非进取之谓也。"后群僚侍宴,言及博弈,以为妨事费日,而无益於用,劳精损思,终无所纪,非所以进德修业、积累功绪也。人情犹不能无嬉娱,嬉娱之好,亦在饮宴琴书射御之间,何必博弈可以为欣?乃命侍坐者八人,各著论以矫之。於是中庶子韦曜退而奏论,和以示宾客。时蔡款好弈,故以讽之。
《吴录》曰:严武,字子卿。围棋莫与为辈,谓之八绝。
《晋书》曰:王质入山斫木,见二童围棋,坐观之。及起,斧柯已烂矣。
又曰:贾谧尝与太子弈棋,争道。成都王颖在坐,正色曰:"皇太子,国之储君,贾谧何得无礼也!"
又曰:苻坚率众号百万,次于淮淝,京师震恐,加谢安征讨大都督。兄子玄入问计,安夷然无惧色,答曰:"已别有旨。"既而寂然,玄不敢复言。及令张玄重请,安遂命驾出墅,亲朋毕集,方与玄围棋赌别墅。安常棋劣於玄,是日玄惧,便为敌手,而又不胜。安顾谓其甥羊昙曰:"以墅乞汝。"
又曰:王导与其子悦弈棋,争道。导笑曰:"相与有瓜葛,那得为尔耶?"
又曰:祖纳为军谘祭酒。纳好弈棋,王隐谓之曰:"禹惜寸阴,不闻数棋。"对曰:"我以忘忧耳!"
邓粲《晋记》曰:阮籍母死,与人围棋如故。对者求止,籍不肯,留决胜焉。
《晋中兴书》曰:王恬,字敬豫,与济阳江霖俱善弈棋,为中兴第一。
又曰:陶侃在荆州,见佐吏博弈戏具,投之於江,曰:"围棋者,尧、舜以教愚子;博者,商纣所造。诸君并怀国器,何以为此?"
《晋起居注》曰:镇东司马颜延之,坐围棋免官。
沈约《宋书》曰:羊玄保为黄门侍郎,善弈棋,棋品第三。太祖亦好,玄保数蒙引见。与太祖赌郡,戏胜,得补宣城太守。
又曰:徐羡之沉密寡言,不以忧喜见色。颇工弈棋,当世以此推之。
又曰:谢弘微性无愠色。末年与人围棋,西南有棋死势。有人曰:"南风急,或覆舟。"人悟,救之。弘大怒,投局於地。识者知其莫年。
《齐书》曰:能棋人琅琊王抗为第一品,吴郡褚思庄、会稽夏赤松第二品。赤思速,善於斗棋。宋文帝世,与羊玄保戏,因制局图,还於帝前覆之。太祖使思庄与王抗官赌,自食时至日暮,一局始竟。上倦遣还省,至五更方决。抗睡於局后,思庄达晓不寐。世或以思庄品第致高,缘其用思深久,人不能对也。
又曰:武帝好围棋,棋甚拙,去格七八道,物议共欺为第三品。与第一品王抗围棋,依品赌戏,抗每饶借之,曰:"皇帝飞棋,臣抗不能断。"帝终不觉,以为信然,好之愈笃。
又曰:武陵王晔,少年时,贫无棋局。乃破荻为片,纵横以为棋局,指点行势,遂至名品。
《燕书》曰:罗腾,字叔龙,工围棋,究尽其妙,独步当时。俄而右北平乐抄少携出,与齐焉。
《后魏书》曰:甄琛举秀才,入都积岁,颇以弈棋弃日,至乃通夜不止。有苍头者,常令秉烛,或时睡,即大加责杖,如此非一。奴后不胜楚痛,乃白琛曰:"郎君辞父母,仕官京师,若为读书执烛,不敢暂非;乃以围棋,日夜不息,岂是向京之意?而肆加杖罚,不亦非理乎?"琛惕然惭感,遂从许赤虎假书研习,闻见益优。
《陈书》曰:梁武帝诏校定棋品,到溉、朱异已下并集。陆琼时年八岁,於客覆局,由是京师号曰神童。
《唐书》曰:顺宗朝,罢翰林阴阳、星卜、医相、射覆、棋弈诸待诏三十二人。初,王叔文以棋待诏,既用事,恶其与已侪类相乱,故罢之。
《江表传》曰:吕范讨山越还,白事于孙策,从容独与围棋,因论军旅。
《西京杂记》曰:杜夫子善弈棋,为天下第一。或讥其费日,夫子曰:"精其理者,足以大裨圣教。"
又曰:戚夫人侍儿贾佩兰,后出为扶风人段儒妻,说在宫内时,常以八月四日出雕房,北户竹下围棋,胜者终年有福,负者终年疹病,取丝缕就北辰祈求延命,乃免。
《述异记》曰:朱道珍常为孱陵令,南阳刘廓为荆州参军,每与围棋,日夜相就,局子略无暂辍。道珍以宋元徽三年六月亡。至九月,廓坐斋中,忽见一人以书授廓,云:"朱孱陵书。"廓开书看,是道珍手迹,云:"每思棋聚,非意致阔,方有来缘,想能近领。"廓读书毕,失信所在。(失其书信。)寝疾,寻亡。
《孟子》曰:弈秋,通国之善弈者也。使奕秋诲二人弈,其一人专心致志,惟弈秋之为听;一人虽听之,一心以为有鸿鹄将至,思援弓缴而射之。虽与之俱学,弗若之矣。
《抱朴子》曰:葛洪体钝性驽,素寡玩好。见人博戏,曾不目盻,至今不知棋局几道。
又曰:善围棋者,世谓之棋圣。故严子卿、马绥明有棋圣之名也。
《淮南子》曰:行一棋不足以见智,弹一弦不足以见悲。
《尹文子》曰:以智力求者,喻如弈棋:进退取与,攻劫放舍,在我者也。
《陈留志》曰:阮简,字茂弘,为开封令。县有劫贼,外白之甚数。简方围棋长啸,吏云"劫急",简曰:"局上劫亦甚急!"其高率如此。
扬子《法言》曰:围棋击劫,反目胲形,亦皆自然也。
《博物志》曰:尧造围棋,丹朱善之。
《新语》曰:世言围棋,或言兵法之类。上者张置疏远,多得道而胜;中者务相遮绝,争便求利;下者守边隅,趋作罫。(古买反,线间方田也。)犹薛公之言黥布反也,上计取吴楚广地,中计塞成皋遮要争利,下计据长江以临越,守边隅趋作罫者也。
《俗说》曰:羊玄保作吏部郎,数被召见。后有传诏来,始入门,其儿灵孙年十许岁,见传诏,语其父云:"儿知也,正当围棋耳。"
《语林》曰:王中郎以围棋是坐隐,亦以围棋为手谈。
又曰:王武子与武帝围棋,孙皓在侧。武子问孙:"归命何以好剥人面皮?"皓曰:"见无礼于君者,则剥之。"乃举棋局下,故讥之。
又曰:豫章太守顾劭,是丞相雍之子,在郡卒,时雍方盛集僚属围棋,外信至,而无儿书,虽神意不变,而心料有故。宾客既散,方叹曰:"已无延州之遗累,宁有丧明之责耶?"于是豁情散哀,颜色自若。
《方言》曰:围棋者,自关东齐鲁之间谓之弈。
班固《弈指》曰:北方之人谓棋为弈。弘而说之,举其大略,义亦同矣。局必方正,象地则也;道必正直,体明德也。其有黄黑,阴阳分也;骈罗列布,效天文也。四象既陈,行之在人,盖王政也。法则臧否,为仁由己,道之正也。
《梦书》曰:梦围棋者,欲斗也。
魏王粲《围棋赋序》曰:清灵体道,稽谟玄神,围棋是也。
魏应玚《弈势》曰:盖棋弈之制,所由来尚矣。骆驿雨集,鱼鳞雁峙,奋维阖翼。固卫边鄙,寇动北叠,备在南尾。
晋刘恢《围棋赋序》曰:司空从事中郎庾仲初,性好围棋,终不达棋旨。言文则触类而至,对局则冥然而穷。何所解如彼之易,所碍如此之难哉?
○投壶
《礼记》曰:投壶之礼,主人奉矢,司射奉中,使人执壶。(壶,射之类也。)主人请曰:"某有枉矢哨壶,(哨,且醮切,不正貌。)请以乐宾。"宾曰:"子有旨酒嘉肴,既受赐矣;又重以乐,敢辞。"主人曰:"枉矢哨壶,不足辞也,敢固以请。"宾曰:"某既赐矣,又重以乐,敢固辞。"主人曰:"枉矢哨壶,不足辞也,敢固以请。"宾曰:"某固辞不得命,敢不敬从?"(不得命,不以命见许。)宾再拜,受,(宾再拜受矢也。)主人般还曰:"辟。"主人阼阶上,拜送,(拜送,送矢也。)宾般还曰:"辟。"已拜受矢,进即两楹间,退反位,揖宾就筵。司射进度壶。间以二矢半,反位。设中东西,执八算兴。(设中亦宾也。八算于中横委,其余于中西执算而立,以请宾俟投。)请宾曰:"顺投为入,比投不释,胜饮不胜者。正爵既行,请为胜者立马,一马从二马。三马既立,请庆多马。"请主人亦如之。(请犹告也。顺投,矢本入也。比投,不舍也。胜饮不胜,言以能养不能也。)
《礼记》曰:壶颈修七寸,腹修五寸,口径二寸半,容斗五升。壶中实小豆焉,为其矢之跃而出也。壶去席二矢半。矢以柘若棘,毋去其皮。(取其坚且重也。或言去其皮节也。)
《左传》曰:晋侯以齐宴,中行穆子相。晋侯先。穆子曰:"有酒如潍,有肉如坻。寡君中此,为诸侯师。"中之。齐侯举矢曰:"有酒如渑,有肉如陵。寡人中此,与君代兴。"
《东观汉记》曰:祭遵薨,范淑上疏曰:"遵为将军,取土皆用术。对酒设乐,必雅歌投壶。"
《魏略》曰:邯郸淳,字元淑。作《投壶赋》千馀言奏之,文帝以为工,赐帛十匹。
又曰:游楚好投壶自娱。
《晋书》曰:石崇有妓,善投壶,隔屏风投之。
《王弼别传》曰:弼性和理,乐游宴,解音律,善投壶。
《崔宴传》曰:投壶者,皆以多算饮少筹。
《西京杂记》曰:武帝时,郭舍人善投壶,以竹为矢,不用棘也。古之投壶,取中而不求还,故实小豆,恶其矢跃而出也。郭舍人则激矢令还,一矢百馀反。语之为骁,言如博之坚,于辈中为骁杰。每为武帝投壶,辄赐金帛。
《献帝春秋》曰:袁绍闻魏郡兵反,与黑山贼等数万人共覆邺城,杀郡守。坐中家在邺者,忧怖失色,或起而啼泣。绍观督引满投壶,言笑容旨自若。
《晋阳秋》曰:王胡之善於投壶,言手熟闭目。
《神异绝经》曰:东荒山中有大石室,东王公居焉。与一玉女投壶,没有入不出者,天为之笑。(张华曰:天笑者,开口流光。)
《艺经》曰:投壶法,十二筹,以象十二月之数。
《投壶变》曰:谓之投壶者,取名蓚(他由切。)薮。渐而转易,铸金代焉。逮之于后,人事生矣。壶底去一尺,其下笋以龙玄。(玄,月中虾蟆,随其生死也,犹日狗龙蛇之类。)运之以皫(平表切。)虾(谓龙下皫螭也。)燕尾。(燕识候而归人,来去有恒。投而归人,自数之极也。)矢十二,(数之极也。)长二尺八寸。(法于尚矣,古用柘棘。)古者投壶,击鼓而节,带剑十二,(入礻佥颊二带,谓之带剑。)倚十八,(倚,并左右如狼尾状。)狼壶二十,(令矢圆转西于壶口。)剑骄七十。(入带剑还如后也。)三百六十筹得一马,(言三百六十岁功成也。马,谓之近党同得胜也。)三马成都。
魏王粲《棋赋》曰:夫注心锐念,自求诸身,投壶是也。
晋傅玄《投壶赋序》曰:投壶者,所以矫懈而正心也。
晋李尤《壶筹铭》曰:投壶筹礼,揖叙先后。通风月数,分为王部。
《太平御览》 宋·李昉
卷七百五十四 ◎工艺部十一
○博
《说文》曰:博,局戏,六箸十二棋也。
《论语》曰:饱食终日,无所用心,难矣哉!不有博弈者乎?为之犹贤乎已。
《家语》曰:哀公问於孔子曰:"吾闻君子不博,有之乎?"孔子曰:"有之,为其二乘也。"公曰:"有二乘,何为不博?"孔子曰:"为其兼行恶道也。"
《史记》曰:宋闵公与南宫长万博,争。公怒辱之,曰:"吾始敬若,(若,汝。)今子鲁虏也!"长万病此言,遂以局杀闵公。
又曰:魏王与信陵君博。北境举烽火,言赵寇入界。信陵君曰:"臣有客,能知赵王阴事,言赵王猎,非寇也。"
又曰:剧孟好博,多少年之戏。
又曰:蔡泽说范睢曰:"君独不观夫博者乎?或欲大投,或欲出分功,(班固《弈指》曰:"博悬于投,不必在行。"崔骃曰:"投琼也。")此皆君之所明知也。"
《汉书》曰:孝文帝时,皇太子侍,博争道,不恭。皇太子以博局提吴太子,杀之。(或云提音抵。抵,掷也。)
又曰:吾丘寿王,字子赣,少年以善格五召待诏。(苏林曰:博之类也。孟康曰:格者,行杵相周,故已言各。或曰:塞法,至立各不得,故云格五也。)
又曰:陈遵祖父遂,字长子。宣帝微时,与遂有故,相随博弈,数负债。及宣帝即位,遂稍迁至太守,赐遂玺书曰:"制诏太原太守,官尊禄厚,可以偿博债矣。"
范晔《后汉书》曰:耿恭为戊巳校尉。恭至部,移檄乌孙,示汉威德。昆弥以下皆喜,遣使献名马,及奉宣帝所赐公主博具,愿遣子入侍。
又曰:客星经帝座,或问袁延。延因上封事曰:"河南尹邓万有龙潜之旧,封为通侯,恩重公卿,惠丰宗室,加礼引见,与之对博,上下渫(音薛。)黩,有亏尊严。"
《魏略》曰:孔桂性便妍,晓博弈。太祖受之,每在左右。
又曰:杜畿与卫固少相狎侮,共博争道,畿曰:"我今作河东也!"固发衣骂之。及畿之官,而固为功曹。
《晋中兴书》曰:桓玄强与人博奕,取其田宅。
《穆天子传》曰:天子北入邴,(邴,郑邑也,音枋。)与井公博,三日而决。(疑井公贤人而隐者,故王就戏。)
《梁冀别传》曰:冀好格五六博。
《神仙传》曰:中山卫叔卿服云母得仙。汉武使其子度世,往华山求之。度世望见父,上有紫云,白玉为床,与数人博戏。度世问:"父所与博者是谁?"曰:"洪崖先生、许由、巢父也。"
《秦记》曰:吕光破龟兹,始获鸠摩罗什。光死,子缵立,戏弄罗什,或共棋博,乃杀子,云"斫胡奴头"。什曰:"不斫胡奴头,其胡奴斫人头。"后缵弟越字胡奴,果斩缵头。
《凉州记》曰:吕光太安二年,龟兹国使至,献宝货、奇珍、汗血马。光临正殿,设会文武博戏。
《西域胡》曰:诸博戏,取人牛马财物者,胡俗皆陪偿。
《述征记》曰:极西南端门外有石,石色青而细。修之作博棋,以遗江东,甚可珍玩。
《西京杂记》曰:许博昌,安陵人也,善六博。窦婴好之,常与居处。其术曰:"方畔揭道张,玄究屈高,高玄屈张。"又曰:"张道揭畔方,方畔揭道张。究屈玄高,高屈究张。"居三辅,儿诵之。法用六箸,或谓之究,以竹为之,长六分。或用二箸。博昌又作《六博经》一篇,今世传之。
《庄子》曰:臧与谷牧羊,而俱亡其羊。问臧奚事,则挟策读书;问谷奚事,则博塞以游。事业不同,其亡羊均也。
《列子》曰:虞氏者,梁之富人也。登高楼,大路,设乐饮酒,击博楼上。
《抱朴子》曰:南阳文氏,求食入山,见高岩上有数人对博。
《淮南子》曰:善博者不欲牟,(博以不胜为牟。牟,大也,进也。)不恐不胜。平心定意,投得其齐,(齐,得其适。)行由其理,虽不必胜,得筹必多。
《韩子》曰:薛公之相魏昭侯也,有阳胡蕃者,於王甚重,而不为薛公,薛公患之。於是乃与之博,与之百金,令与昆弟博戏,俄又益之二百金。
又曰:齐宣王问匡倩曰:"儒者博乎?"对曰:"博也者贵枭,胜者必杀枭。"是杀其所贵也,儒者以为害义,故不博。
《尹文子》曰:博者尽开塞之宜,得周通之路。
杨子《法言》曰:或问:"侍君,子博乎?"曰:"侍坐则听言,有酒则观礼,焉事博乎?"
《说苑》曰:秦始皇时,嫪毐骄奢。后与帝左右博,争行,乃瞋目大呼。
又曰:晋灵公骄奢,造九层之台,谓左右曰:"敢谏者斩!"孙息(孙息即荀息也。)闻之,求见公。曰:"子何能?"孙息曰:"臣能累十二博棋,加九鸡子於其上。"公曰:"吾少学,未尝见也,子为寡人为之。"孙息即正颜色,定志气,以棋子置於下,而加九鸡子於其上。左右慑息,灵公俯伏,气息不续。公曰:"危哉!"孙息曰:"公为九层之台,三年不成,危甚於此!"
《风俗通》曰:汉武帝与仙人共博,其投石中马蹄处,於今尚在。
《典略》曰:荆轲与鲁勾践博,争道。勾践怒而叱之,轲去而逃娄。
《春秋旧事》曰:倪宽为汉马农卿,与太子博,争局,犯罪而还。
《遁甲经》曰:天一游亭,六行亭亭,天一之贵神也。战斗博戏渔猎,但可,背不可向也。
《薛孝通谱》曰:乌曹作博,其所由来尚矣。双箭以象日月之照临,十二棋以象十二辰之躔次。则天地之运动,法阴阳之消息,表人事之穷达,穷变化之几微。履谦谢,则知冲谢以致福;观杀罚,则知当路而速祸;行其道,则掎鹿有归;保其家,乃瞻乌爰集。隐显藏用,莫不合道;龙潜鹊起,率皆趣良。足以谐畅至娱,始协妙赏者也。
魏曹植《古冶子等赞》曰:齐强接子勇节,徇虎门之博。忽宴置衅,矜而自伐,轻死重分。
魏王粲《弹棋赋序》曰:因行骋志,通权达理,六博是也。
晋李尤《博铭》曰:夫无用心,博弈犹贤。方平处下,自不邪偏。
○樗蒱
《晋书》曰:桓玄见人有好园宅,悉欲取之,勒以樗博而赌之。玄微闻义军起,忧惧,弗能寝食。或曰:"刘裕等狂惑,事必无成。"玄曰:"裕足为一世之雄,加以果於用兵;刘毅家无担石之储,樗蒱一掷百万;何无忌、刘牢之,外生酷似其舅。共举大事,往为不成。"
又曰:葛洪,字稚川,性寡欲,无所爱玩,不知棋局几道,樗蒱齿名。
又曰:王献之年数岁,尝观门生樗蒱,曰:"南风不竞。"门生曰:"此郎亦管中窥豹,时见一班。"
又曰:武帝喜胡贵嫔。帝尝与之樗蒱,争道,遂伤上指。帝怒曰:"此固将种也!"对曰:"北伐公孙,西拒诸葛,非将种而何!"帝甚有惭色。
又曰:谢鲲婿殷睿好樗蒱。夺其妹装物,以还戏债。刘湛谓谢弘微曰:"谢氏累代财产,充殷君一朝戏债,卿视而不言,譬弃物江海,以为廉耳。"
又曰:陶侃,字士衡。见诸参佐或以谈戏废事,乃取其樗蒱博具,悉以投於江,乃曰:"樗蒱者,牧猪奴戏耳!"
又曰:刘毅於东府聚樗蒱,大掷,一判应至数百万,馀人并黑犊以还,惟刘裕及毅在后。毅次掷,得雉,大喜,褰衣绕床,叫谓同座曰:"非不能卢,不事此耳!"裕恶之,因挼五木,久之,曰:"老兄试为卿答。"既而四子俱黑,其一子转跃未定,裕厉声喝之,即成卢焉。毅意殊不快,然素黑,其面如铁色焉。既而乃和言曰:"亦知公不能以此见借!"
又曰:周顗之死也,王敦坐其罪。有一参军,樗蒱,马於博头被杀,因谓敦曰:"周家弈世令望,而位不至公。及伯仁将登而坠,有似下官此马。"(伯仁,顗之字也。)
又曰:慕容宝,初在长安,与韩黄、李根等因燕樗蒱,危坐整容,誓之曰:"世云摴蒱有神,岂虚言哉?若富贵可期,频得三卢!"於是三掷三卢。
《宋书》曰:何尚之,少时颇轻薄,少好樗蒱。既长,折节蹈道,以操立见称。为陈郡谢琨所知,与之游处。
《齐书》曰:李安民,击鹊尾江城有功。明帝大会新亭楼劳诸军,令樗蒱共赌。安民五掷皆卢,帝大惊,目安民曰:"卿面方如田,封侯状也!"安民少时贫窭,有一人从门过,相之曰:"君后当大富贵,与天子交手共戏。"至是果验。
《后周书》曰:王思政虽被任委,自以非相府之旧,每不自安。太祖曾在同州与群公宴集,出锦罽及杂绫绢数段,命将樗蒱取之。物既尽,太祖又解所服金带,令诸人遍掷,曰:"先得卢者,即与之。"群公将遍,莫有得者。次至思政,乃敛容跪坐而自誓曰:"王思政羁旅归朝,蒙宰相国士之遇,方愿尽心效命,上报知已。若此诚有实,令宰相赐知者,愿掷即为卢;若内怀不尽,神灵亦当明之,便使不作也,便当杀身以谢所奉!"辞气慷慨,一坐尽惊。即拔所佩刀,横於膝上,览樗蒱拊髀掷之。比太祖止之,已掷为卢矣。徐乃拜而受之。
《江蕤别传》曰:蕤年十一,始学樗蒱。祖母为说往事有以博弈破业废身者,於是即弃五木,终身不为戏。
《抱朴子》曰:林卢山中有一亭,其中有鬼。每有宿者,常有十许人,衣袍或白或黑,或男或女。有王伯夷过宿而坐诵经。夜有十馀人,与伯夷对坐,自持樗蒱。伯夷密以镜照之,乃群犬也。
《郭子》曰:桓公(宣武也。)年少至贫,尝蒱,失数百斛米。齿既恶,意亦沮。自审不复振,乃请救於袁彦道。桓具以情告,袁欣然无忤,便即俱去,出门云:"我不但拔卿,要为卿破之!我必作快齿,卿但快唤!"既戏,袁形势呼咀(音恒咀相呵)概壮,掷必卢雉,二人齐叫,敌家震惧丧气。俄顷,获数百万。
《博物志》曰:老子入胡日,作樗蒱焉。
《俗说》曰:殷伯弟为何无忌参军,在浔阳与何共樗蒱,得何百万便住,何大怒骂殷。
《世说》曰:温峤位未高时,屡与扬州淮中贾客樗蒱,每辄不竞。尝一过大输,物尽戏屈,无因得反。与太尉庾亮友善,峤於舫中大唤:"庾亮卿可赎我!"庾即送值,然后得还。
《异苑》曰:颍川陈寂,元嘉中,昼忽有一足鬼,长三尺许,为寂驱使,欲与邻人樗蒱。而无五木,鬼乃取刀斫庭中杨枝,於户间作之,即烧灼,黑白虽分明,但朴尔。
又曰:昔有人乘马山行,於岫里见二老公相对樗蒱。遂下马,以策拄地而观之。自谓俄顷,望视其马鞭,漼然已烂;顾瞻其马鞍,亦枯朽。既还,无复亲识,一恸而绝。
《庾翼集》曰:顷闻诸君有樗蒱过差者,初为是,政事闲暇以娱意耳,故未有言也;今知大相聚集,渐以成俗,闻之能不怃然!
繁钦《威仪箴》曰:其有退朝,偃息闲居,操(瞿营切。博子。)弄棋、文局樗蒱,言不及义,胜负是图。
○塞(苏则切)
《说文》曰:塞,行棋相塞谓之塞。
《齐书》曰:沈文季,字仲达,吴兴武康人也。尤善塞,用五子。
《穆天子传》曰:天子北入邴,(音枋)与井公塞。
魏王郎《塞势》曰:余所与游处,惟东莱徐先生素习《九章》,能为计数。问:"可以代博弈者乎?"曰:"塞,其次也。"乃试习其术,以惊睡焉。
边韶《塞赋序》曰:余离群索居,无讲诵之事。欲学无友,欲农无耒,欲弈无塞,欲博无楮。问可以代博弈者乎?曰塞其次也。书曰:"始作塞者,其明哲乎?故其用物也约,其为乐也大。"
○藏钩(古作驱)
辛氏《三秦记》曰:昭帝母钩弋夫人,手拳而有国色,先帝宠之。世人藏钩,法此也。(法其拳手。)
《西京杂记》曰:戚夫人以百炼金为彄环,照见指骨。上恶之,以赐侍儿。
《荆楚岁时记》曰:为藏彄之戏,辛氏以为钩弋夫人所起。周钧、成公绥并作"彄"字,《艺经》庾阐则作"钩"字,其事同也。俗云此戏令人生离,有禁忌之家,废不修也。
《风土记》曰:腊日饮祭之后,嫂妪儿童为藏彄之戏。分二曹以校胜负,若人偶即敌对,人奇(居宜切。奇,独也。)即使奇人为游附,或属上曹,或属下曹,名为飞乌,以齐二曹人数。一彄藏在数十手中,曹人当射(常益切。)知所在。一藏为一筹,五筹为一赌。
《异苑》曰:晋海西公时,有贵人会因藏彄,倏有一手间在众臂之中,修骨巨指,毛色粗黑,举坐咸惊。寻为桓大司马所诛。旧传藏彄令人生离,斯验深矣。
晋庾阐《藏彄赋》曰:叹延夜之藏彄,常一时之戏望。以道生为元帅,以子仁为佐相。
盛翁子《藏彄赋序》曰:余以腊后,要命中外,以行钩为戏,心悦其事,故赋之云。
○蹴鞠
《风俗通》曰:丸毛谓之鞠。
郭璞《三苍解诂》曰:鞠,毛丸,可蹋戏。
《史记·苏秦传》曰:临淄民无不吹竽、鼓瑟、击筑、斗鸡、走狗、六博、蹴鞠。
《汉书》曰:东方朔云:"董君(董偃也。)贵宠,天下莫不闻。郡国走马蹴鞠客辐凑於董氏焉。"
《魏略》曰:孔桂,字叔林。性便妍,好蹴鞠。故太祖爱之,每在左右。
《唐书》曰:姜皎,玄宗即位,召拜殿中少监。数召入卧内侍宴,私以后妃连榻,间以击毡,常呼之为姜七。
《梁冀别传》曰:冀好蹴鞠。
《西京杂记》曰:成帝好蹴鞠。群臣以蹴鞠劳体,非至尊所宜。帝曰:"朕好之。可择似不劳者奏之。"家君作弹棋以献,帝大悦,赐青羔裘、紫丝履,以服朝觐焉。
又曰:太上皇徙长安,居深宫,凄怅不乐。高祖窃因左右问,正以生平所好,皆屠贩少年,斗鸡蹴鞠以为欣,今皆无此,故不乐也。
刘向《别录》曰:蹴鞠者,传言黄帝所作。或曰起战国时,记黄帝蹴鞠兵势也,所以练武士、知有才也。令军事无事,得使蹴鞠。有书二十五篇。
《会稽典录》曰:唐庠,字汉序。三国鼎峙,互兴金革。士以弓马为务,家以蹴鞠为学。於是名儒洪笔,绝而不续。
《太平御览》 宋·李昉